作者:夏竹听雨    更新时间: 2025-07-17 17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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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婚前夜,我亲手为自己描上花钿。喜烛摇曳,凤冠霞帔,

映着我安远侯府嫡女虞晚照的无双喜容。下一瞬。浓烈的油烟味和消毒水气味,

像两只无形的手,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。眼前不再是价值连城的嫁妆,

而是一面布满油污的镜子。镜中人面色蜡黄,眼角耷拉,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。

四十岁的,食堂阿姨。一个满脸油滑的男人,搂着一个年轻女人,

将几张皱巴巴的钱甩在我脸上。“沈曼秋,离了我,你就是个废物。”我,虞晚照,

成了他口中的废物,沈曼秋。1毒针扎心“看什么看?还嫌不够丢人?

”男人油腻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,扎进我的耳朵。我没有动。

也没有理会脸上那几张轻飘飘的纸。我只是看着镜子。镜子里的女人,陌生,疲惫,

眼神空洞。这是我?我不是应该在侯府,等着我的夫君,当朝最年轻的状元郎,

来接我上花轿吗?“妈的,哑巴了?”男人,孙宏斌,沈曼秋的前夫,见我没反应,

脸上有些挂不住。他身边的年轻女人娇滴滴地开口:“宏斌哥,别跟这种黄脸婆一般见识了,

我们快走吧,电影要开场了。”那声音,腻得像一碗没搅开的猪油。孙宏斌很受用,

挺了挺他那并不存在的腰板。“听见没?沈曼秋,我劝你识相点。”“佳佳的抚养费,

我一分都不会少你的。”“但你也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,我们已经离婚了,懂吗?离婚!

”他刻意加重了“离婚”两个字。周围食堂的同事们,投来或同情、或看好戏的目光。

那些目光像无数根细小的芒刺,扎在这具身体的皮肤上。我能感觉到,属于沈曼秋的记忆,

正在我脑海里翻涌。被嫌弃,被背叛,被PUA,被净身出户……最后,

是这个男人冰冷的话语:“你这辈子,也就配在食堂给人打菜了。”我缓缓抬起眼。

目光越过镜子,落在了孙宏斌的脸上。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?我自己也说不清。或许,

是安远侯府的嫡女,在审视一个试图在她面前狺狺狂吠的……家奴。没有愤怒,没有悲伤。

只有一种,深入骨髓的,混杂着恶心与鄙夷的沉默。孙宏斌被我看得一愣。

他记忆里的沈曼秋,懦弱,自卑,只会哭。绝不会有这样的眼神。冷静,疏离,

甚至……高高在上。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。“你……你看什么!”我没说话。

只是微微歪了歪头,视线从他脸上,滑到他身边那个女人身上。那女人被我看得一缩,

下意识地往孙宏斌身后躲了躲。我轻轻地,呵出了一口气。不是叹息。是……不屑。“滚。

”一个字。声音沙哑,却清晰无比。孙宏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瞬间炸毛。“你说什么?

沈曼秋**有种再说一遍!”“我说,”我一字一顿,看着他的眼睛,“让你,

带着你的东西,滚。”我的目光,落在他搂着那女人的手上。“别在这里,污了我的眼。

”2食堂风波孙宏斌最终是骂骂咧咧地走了。我能感觉到,他被我那一眼镇住了。

那不是属于一个食堂阿姨的眼神,他读不懂,所以他恐惧,只能用更大的音量来掩饰。

“沈曼秋!你发什么疯!”食堂经理,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,双手叉腰冲了过来。

“不想干了是不是?不想干就滚蛋!”“杵在这儿干嘛?去,把那堆盘子洗了!

”她指着水槽里堆积如山的餐盘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。我皱了皱眉,

下意识地后退一步。在侯府,没人敢离我三尺之内如此放肆。记忆告诉我,

这个经理是孙宏斌的远房亲戚。呵,裙带关系。到哪儿都一样。我没有争辩,转身走向水槽。

我需要时间。需要理清这一切。冰冷的水冲刷着油腻的盘子,也冲刷着我混乱的思绪。

虞晚照,死了。在大婚前夜,死在了自己的闺房里。一觉醒来,成了这个四十一岁,

被丈夫抛弃,一无所有的女人,沈曼秋。还有一个……女儿。沈佳佳。十六岁,正在上高中,

性格叛逆,看不起自己的母亲。多么可笑。我虞晚照,十六岁时,

已经开始协助母亲打理侯府内务,名下有良田百亩,商铺十间。而现在,我的人生,

只剩下这间油腻的食堂,和一个不属于我的女儿。“喂,新来的,你发什么呆!

”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我。我抬起头,是一个年轻的女孩,脸上带着不耐烦。

“经理让你把地也拖了。”我看着她,没说话。在侯府,新来的丫鬟,要先学三个月的规矩。

像她这样跟我说话的,第二天就会被发卖出去。但现在……我只是点了点头。“好。

”形势比人强。这个道理,我懂。拖着地,闻着空气里食物残渣发酵的馊味,

我几乎要吐出来。我从小锦衣玉食,用的是金丝炭,喝的是雪顶茶,吃的每一口菜,

都是顶尖大厨精心烹制。何曾受过这种罪。可是……我看着水洼里自己模糊的倒影。

一张蜡黄的,陌生的脸。我回不去了。虞晚照已经死了。活着的,是沈曼秋。我必须活下去。

不,不仅仅是活下去。我虞晚照,就算是做个食堂阿姨,也绝不能任人欺辱。

我骨子里的骄傲,不允许。3母女初战下班的时候,天已经黑了。我拖着这具疲惫的身体,

按照记忆,回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。房子很小,两室一厅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。

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坐在客厅里,戴着耳机,头也不抬。是她,沈佳佳。我的……女儿。

我走过去,她像是没看见我。我站了一会儿,开口,声音干涩。“我回来了。

”女孩摘下一只耳机,冷冷地瞥了我一眼。“哦。”然后,又把耳机戴了回去。客厅的桌上,

放着一桶吃了一半的泡面。我皱了皱眉。“晚饭就吃这个?”“不然呢?

”沈佳佳的语气里满是嘲讽,“你不是被赶出来了吗?我们家还有钱吗?”“你爸呢?

他没给你钱?”“呵,”沈佳佳冷笑一声,“他给了,让我省着点花。”“然后呢?

”“然后带着那个狐狸精去看电影了。”我沉默了。属于沈曼秋的悲哀,像潮水一样涌上来。

但我不是沈曼秋。我走到泡面桶前,拿了起来。“倒了。”“你干嘛!”沈佳佳猛地站起来,

“我还没吃完!”“这种东西,以后不许再吃。”我的语气不容置喙。沈佳佳愣住了。

她印象里的母亲,从来不敢这样跟她说话。总是唯唯诺诺,带着讨好。

“你……你凭什么管我?”“凭我是你娘。”我看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。然后,

我转身走进了厨房。厨房很小,但还算干净。冰箱里空空如也,只有几个鸡蛋,

一根蔫了的葱,和一碗剩米饭。我叹了口气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。但在御膳房,有时候,

最考验厨艺的,恰恰就是最普通的食材。我将剩米饭打散,鸡蛋敲开,只取蛋黄。葱切末。

开火,热锅,下油。油温,火候,在我脑中,自有一套严苛的标准。

蛋液均匀地裹在每一粒米饭上,下锅翻炒。颠锅,让米粒在空中跳跃,与热气充分接触。

很快,一股浓郁的香气,从厨房里飘了出去。那不是普通的蛋炒饭的香味。

那是米香、蛋香和葱香,被火候逼出,完美融合后的味道。纯粹,霸道。

沈佳佳的鼻子动了动。她摘下耳机,难以置信地看向厨房。这是她那个只会煮面条的妈,

能做出来的味道?一碗“金包银”蛋炒饭,被我端上了桌。米粒颗颗分明,饱满圆润,

通体金黄,不见一丝蛋白。翠绿的葱花点缀其间,宛如金盘缀碧。香气更是勾人魂魄。

沈佳佳的喉咙动了一下。她看着我,眼神里满是怀疑。“你……做的?”“吃吧。

”我没有多做解释。沈佳佳犹豫了一下,拿起勺子,舀了一勺放进嘴里。下一秒,

她的眼睛猛地睁大了。米饭的弹,蛋黄的香,葱花的鲜,在口腔里瞬间爆炸。

没有多余的调味,只有食材本身最极致的味道。好吃……太好吃了!

这比她吃过的任何一家餐厅的炒饭,都要好吃一百倍!她狼吞虎咽,风卷残云。

一碗饭很快见底。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勺子,抬头看我。眼神里,第一次没有了嘲讽和冰冷。

只有纯粹的,震惊和……好奇。“你……怎么会做这个?”“以前……就会一点。

”我淡淡地说。我总不能告诉她,***身体里,换了个侯府嫡女的灵魂。吃完饭,

我开始收拾屋子。这具身体太累了,但我不能休息。侯府的规矩,自己的居所,

必须一尘不染。我把所有东西归置整齐,把地拖得能照出人影。沈佳佳就坐在沙发上,

默默地看着我。看着我把这个原本杂乱的家,变得井井有条。她眼中的我,

好像……不一样了。不再是那个只会唉声叹气,逆来顺受的女人。我的腰杆挺得笔直,

动作利落,眼神里有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。那是一种,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,从容。第二天,

我照常去食堂上班。午饭时间,我给自己也炒了一份蛋炒饭。依旧是“金包银”。

食堂的饭菜,油腻,寡淡,我实在难以下咽。我端着饭碗,找了个角落坐下。刚吃两口,

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,在我面前停下。“同学,你这个饭……卖吗?”声音清冷,

像玉石相击。我抬头。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孩子。眉眼清俊,气质干净,穿着简单的白衬衫,

却掩不住一身的书卷气。我认得他。席司南,江城大学历史系的风云人物。学神,校草。

也是沈曼秋记忆里,食堂的常客。只不过,他每次都只是打一碗白米饭,配一碟青菜。因为,

他太挑剔了。“不卖。”我言简意赅。“我可以加钱。”席司南的目光,

落在我碗里的炒饭上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。“我说,不卖。”我低下头,继续吃饭。

在侯府,想吃我亲手做的东西,得看我心情。皇子来了,也一样。

席司南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干脆地拒绝,愣在了原地。食堂经理看见了,立刻跑了过来。

“哎哟,席同学,你想吃什么跟阿姨说啊!”她谄媚地笑着,然后转向我,脸色一沉。

“沈曼秋!没看到同学要吃饭吗?还不快去把你的位置让出来!”席司南皱了皱眉。

“不用了。”他看了我一眼,眼神复杂。“是我打扰了。”说完,他转身离开。

食堂经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压低声音。“你个丧门星,得罪谁不好,得罪席同学!

”我没理她。只是看着碗里剩下的炒饭,突然觉得有些……索然无味。这个地方,

我一天也不想多待。机会很快就来了。学校后勤部下发通知,为了提升食堂的餐饮质量,

决定举办一场“食堂创新菜大赛”。每个食堂窗口,都要推选一道菜参赛。

获得第一名的窗口,团队成员每人奖励现金五千元。五千元。对于现在的我来说,

是一笔巨款。更重要的,这是一个机会。一个让我脱离这里的机会。

食堂经理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开会。“都说说吧,我们窗***什么菜?”众人七嘴八舌。

“做个麻辣香锅吧,学生喜欢。”“不行,太普通了。”“那做酸菜鱼?

”“别的窗口肯定也做。”经理听得直皱眉,一拍桌子。“就不能有点新意吗!

”她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我身上,带着鄙夷。“沈曼秋,你有什么想法?

”她大概只是随口一问,想让我出丑。所有人都看着我,等着看笑话。我放下手里的抹布,

擦了擦手。“我想做一道汤。”“汤?”经理嗤笑一声,“什么汤能拿第一?”我看着她,

平静地说出五个字。“文思豆腐羹。”空气瞬间安静了。在场的大多是干了一辈子厨房的,

就算没做过,也听过这道菜。这是国宴名菜,最考验的,就是刀工。要把一块细嫩的豆腐,

切成数千根细如发丝的豆腐丝,入水不散,入口即化。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一个打菜阿姨,

要做文思豆腐羹?“沈曼秋,你疯了吧!”“就是,别在这里哗众取宠了!

”经理更是笑得前仰后合。“你?做文思豆腐羹?你要是能把豆腐切成丝,

我当场把这桌子吃了!”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嘲笑。我只是看着经理,认真地问。

“如果我赢了,奖金是不是都归我?”经理一愣。“你想得美!是团队奖金!”“可是,

”我淡淡地说,“这道菜,只有我一个人能做。”“如果赢了,功劳是我的。如果输了,

责任也是我的。”“你们,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就行。”我的话,不大声,

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。所有人都被我镇住了。经理看着我,眼神变幻。

她不相信我能做到。但她也想赢。五千块的团队奖金,她也能分到一份。如果我输了,

她正好可以借机把我开除。怎么算,她都不亏。“好!”她一咬牙,“我答应你!

”“你要是输了,就立马给我卷铺盖滚蛋!”“一言为定。”我需要一把好刀。食堂的刀,

又厚又钝,根本不行。我用身上仅剩的一点钱,去市场上买了一把最薄的厨刀。然后,

就是练习。这具身体,四十岁了,手腕的力量和灵活性,都远远比不上当年。

我只能靠着脑海里最深刻的记忆,一遍遍地调整。从天亮,到天黑。从一块豆腐,

到几十块豆腐。垃圾桶里,堆满了失败品。我的手腕酸痛,手指被刀锋划破了好几道口子。

沈佳佳放学回来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。我站在厨房里,像一尊雕像。眼神专注,手起刀落。

灯光下,那些被我切坏的豆腐,堆得像一座小山。她皱着眉,一脸不解。“你在干什么?

”“练习。”“练习这个有什么用?能当饭吃吗?”她的语气,一如既往的冲。我停下手,

看着她。“能。”我拿起一块刚切好的豆腐,放入清水碗中。豆腐丝在水中,轻轻散开。

虽然还不够完美,但已经有了雏形。“如果我赢了比赛,就有五千块奖金。

”“我们就可以……换个大点的房子。”沈佳佳愣住了。她看着我被划伤的手,

又看了看碗里那些细细的豆腐丝。嘴唇动了动,想说什么,最终还是没说出口。

只是默默地从房间里拿出医药箱,放在我手边。“别弄了,先包扎一下吧。

”声音还是硬邦邦的,但,多了一丝别扭的关心。我心里,某个柔软的地方,

被轻轻触动了一下。比赛那天,食堂里挤满了人。很多学生都是闻讯赶来看热闹的。

“听说了吗?三食堂那个阿姨要做文思豆腐羹。”“真的假的?她不是只会打菜吗?

”“谁知道呢,估计是想红想疯了吧。”孙宏斌也来了,抱着胳膊,一脸看好戏的表情。

我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。我的世界里,只有面前那块豆腐,和手里的刀。我深吸一口气。

手腕发力,刀锋落下。快,准,稳。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。所有人的呼吸,都仿佛停止了。

他们只能看到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刀光。和豆腐块,在我手下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

变得越来越薄。最后,我停手。将那块看似完整的豆腐,轻轻推入旁边准备好的清汤中。

下一秒。奇迹发生了。那块豆腐,在汤中,如一朵盛放的白菊,瞬间绽开!数千根豆腐丝,

根根分明,细如发丝,在清汤中轻轻摇曳,却一根未断。“天哪!”“我的眼睛没花吧!

”“这……这是怎么做到的!”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惊呼。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了。

食堂经理张大了嘴,忘了自己说过要吃桌子的话。孙宏斌脸上的讥笑,凝固了。角落里,

席司南举着手机,镜头死死地对准那碗汤。他的手,在微微颤抖。不是因为激动。而是因为,

他从这碗汤里,看到了一种东西。一种失传已久的……匠心与风骨。比赛的结果,毫无悬念。

我赢了。那碗文思豆腐羹,甚至惊动了校长。我成了江城大学的名人。一个会做国宴菜的,

扫地僧式的食堂阿姨。席司南把那天的视频,剪辑后发到了B站。

视频的标题是:【匠心寻踪】我们大学食堂里,藏着一位真正的绝世高手。没有夸张的配乐,

没有花哨的特效。只有我专注的眼神,和那碗在汤中绽放的豆腐菊花。视频火了。一夜之间,

播放量破百万。弹幕里,全是“**”和“给大佬跪了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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