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沈禾再次回到后院,正打算好好休息。
张嬷嬷又突然单独将她喊去,沈禾来到屋内,朝着张嬷嬷行礼。
“见过嬷嬷。”
张嬷嬷端坐在椅子上,示意她起身,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子。
“此次喊你过来,是有件好事告诉你。”
沈禾怔了怔,看到熟悉的折子和话术,她已然知晓张嬷嬷要说什么了。
“还请嬷嬷指示。”
张嬷嬷将手中的折子递到沈禾面前,面带微笑道,“皇后娘娘手谕,念你侍奉太子三载,恪谨勤勉,特赐良缘。”
“泾阳侯府,温家长子才华横溢,仪表堂堂,半月初后兴慈宫杂院发嫁,一应婚仪从简,皇后体恤你,特允你着常服成婚,不必另行置备嫁衣。”
沈禾扯了扯嘴角,着常服成婚也成体恤了么?嬷嬷又道,“这门婚事,既是恩典,也是本分,你既受赐婚恩典,便莫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。”
沈禾低着头,脑海里浮现出温家的信息,三年前温家犯了事,皇上震怒,泾阳侯被打入天牢。
温府虽已获罪,但陛下念其先祖有功,只惩处泾阳侯一人,查抄侯府,没收所有财产。
温家长子温寻曾担任大理寺少卿,任职间立过大功,没有被罢官,但是被贬为寺丞。
可惜温家获罪后,传言他大病了一场,一直卧病在床,已经时日无多了。
见沈禾沉默,张嬷嬷神色逐渐阴沉下来。
她沉声道,“沈禾,我是为你好,往后兴慈宫里粉黛如云,纵使你有七窍玲珑心,又能寻得几分容身之处?”“赐婚是抬举你,也是给你留条退路,若非看在你合我眼缘的份上,此刻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,你不要不识好歹……”沈禾回过神来,惊出一身冷汗,急忙跪下,伸出双手,“嬷嬷,奴婢愿意,多谢皇后娘娘恩典。”
张嬷嬷瞥了她两眼,将手中的折子放在她手中。
“算你识趣,赶紧回去好生准备吧。”
“是,奴婢告退。”
沈禾揣着手谕,茫然地回到院子。
心中却想着三日后祭祀之事,若能早些将她送出去,就不必随同萧忱去皇陵了。
半月后,还得白白挨顿板子。
小莲一回来,便见她在发呆,笑着凑到她身边,“小禾,你干什么呢?”沈禾回过神,笑着摇头,“没事,你下值了?”“是呀不过明日还得接着去洒扫,清明将近,整个兴慈宫都得从上到下打扫干净。”
沈禾心中一动,又看了眼小莲。
小莲不解地看着她,“怎么了?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?”“没什么。”
沈禾若有所思,没记错的话,便是这两日小莲被风晴陷害,挨了二十大板。
虽然她没同前世那般去找风晴质问,可昨夜她打了风晴一耳光,风晴必然不会善罢甘休。
“小莲,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。”
“诶小禾……”没等小莲开口,沈禾便已经急匆匆离开了院子。
小莲倒也没多想,自顾自的去领饭食了。
沈禾来到偏院的一处院子,看着落了锁的大门,和周遭的杂草,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前世的光景。
在这个院子里苟延残喘,好似就在昨日。
这里荒凉,已经许久无人来过了。
在萧忱搬入东宫之前,东宫已经空置了二十多年,这处院子听说是前任太子,也就是当今皇上住在东宫时,用来处置犯错的宫人的地方。
由于里面有几具骸骨,萧忱搬来之后,便让人上了锁。
他大概也是怕下人进去收拾,不小心就牵扯出什么案子,反倒惹来麻烦,索性便不管这处地方了。
沈禾四处看了看,这里几乎不会有人来,她绕到右侧角落那株柳树下,抓着树干攀爬,翻进了院子里。
在此处被关了半年之久,沈禾对里面无比熟悉。
三月的天气带着浸骨的寒意,风一吹,院内草丛沙沙作响,草叶摇摆间,隐约还能看到露出的白骨。
沈禾深吸一口气,尽量不去看有骸骨的地方,径直朝着屋内走去。
在落满蜘蛛网的柜子里,她翻找出许多瓶瓶罐罐。
在看到那只细长的柳叶瓶时,沈禾神色一喜,就是这个了!次日,天还未亮,沈禾与同屋的小莲起了床,洗漱完毕后,去前殿集合。
张嬷嬷清点完人数,便给众人安排了活计。
这时,风晴走了过来,像是随意说道,“来两个人跟我去收拾殿下的书房。”
说完,她抬手朝小莲和沈禾一指,“你们两人,还有那两个,跟我过来。”
小莲看了眼沈禾。
太子的书房平日都是风晴独自整理,旁人是不允许进去的。
但想到清明将近,应当是要彻底清扫,几人也不敢忤逆。
“走吧。”
沈禾说道,跟着风晴进了书房。
“你们都给我仔细点,不该动的不要动,不该看的,也不要乱看,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。”
风晴抱着胳膊,指着书架对一名宫女说,“你去那。”
又指着小莲,让她去收拾里屋的博古架,至于沈禾,风晴随便指了个地方。
风晴在屋里来回打转,盯着几人干活。
沈禾快速擦完桌子,余光瞥见风晴朝着小莲走去,她立马放下手里的抹布,来到里屋给小莲帮忙。
她随手拿起一个瓷瓶,对小莲说,“小莲,我来擦,你去打盆水来。”
小莲哦了一声,转身朝着外面走去。
风晴狐疑地看了眼沈禾,看到小莲出去了,她冷哼一声,只能再寻机会。
昨夜那个耳光,她说什么也得讨回来!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 ,忽然,一道清脆的声响传来。
风晴扭头一看,沈禾脚下多了一堆碎片。
而沈禾本人,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,脸上写满了惶恐。
风晴冷笑一声,快步走了过去,“沈禾,你好大的胆子!竟敢摔碎殿下的玉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