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完开业花束,林小满在晨光文具店帮张老板简单整理了下花束摆放,心里却一直惦记着顾屿的帮忙。
回到花店,太阳已经高高升起,把玻璃门上的“小满”二字染成了暖金色。她看着展示架上那束最饱满的芬德拉玫瑰,粉白的花瓣在余晖里透着温柔的光,突然想起早上顾屿蹲在地上帮她捡花的样子——明明自己也沾了一身花瓣,却半句怨言都没有。
“就送这个吧。”林小满抱着芬德拉玫瑰,又在收银台拿了个素色的牛皮纸包装纸,仔细地把花束包好,还系了个和顾屿咖啡店风格很搭的浅灰色丝带。她对着镜子理了理散乱的头发,深吸一口气,抱着花束往隔壁的“屿你咖啡”走去。
咖啡店的门是推拉式的,一推开门就闻到浓郁的咖啡香气,混合着淡淡的奶味,瞬间驱散了午后的燥热。顾屿正站在吧台后清洗咖啡杯,水流“哗哗”地响,他戴着黑色的橡胶手套,动作熟练又认真,连杯沿的污渍都擦得干干净净。店里没什么客人,只有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看书的女生,整个空间安静又舒服。
“顾老板,忙吗?”林小满抱着花束,有点紧张地站在吧台前,声音比平时轻了些。
顾屿抬头看到她,停下手里的动作,摘下手套放在一旁:“不忙,要喝什么?”他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花束上,眼神里多了一丝疑惑。
林小满把芬德拉玫瑰递过去,脸颊有点发烫:“这个……是谢谢你早上帮我送花,不然我肯定要被张老板骂了。”她怕顾屿拒绝,又补充了一句,“这束芬德拉刚到的,花期长,放在店里也好看。”
顾屿看着递过来的芬德拉玫瑰,花瓣上还带着新鲜的水汽,浅灰色的丝带系得很整齐,能看出来是用心准备的。他顿了顿,伸手接了过来,指尖碰到包装纸时,还能感受到残留的、属于林小满的温度。
“谢谢。”他低声说,把花束放在吧台内侧的架子上,刚好对着门口的方向,从外面路过就能看到。
“我要一杯拿铁,少糖,谢谢。”林小满看着顾屿把花放好,心里的石头落了地,笑着说出自己的需求。
顾屿点了点头,转身开始准备咖啡。他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牛奶,倒入奶泡机,又取出咖啡豆,放进研磨机里。
“嗡嗡”的研磨声响起,咖啡豆的香气更浓了。林小满靠在吧台上,看着他做咖啡的样子——他的手指很长,握着咖啡手柄的姿势很稳,萃取咖啡液时眼睛盯着流速,专注得让人不忍心打扰。
没过多久,一杯拿铁就做好了。顾屿把咖啡放在白色的杯垫上,推到林小满面前:“小心烫。”咖啡表面拉了个简单的爱心图案,奶泡细腻,颜色均匀,看起来就很好喝。
林小满端起咖啡,吹了吹,轻轻喝了一口。咖啡的苦味很淡,带着浓郁的奶香,甜度也刚刚好,一点都不腻,比她之前在其他咖啡店喝的拿铁好喝多了。
“哇,顾老板,你做的咖啡也太好喝了吧!”她眼睛亮晶晶的,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,“比我上次在市中心那家网红咖啡店喝的还棒!”
顾屿听到夸奖,正在擦吧台的手顿了一下,他抬起头,林小满才发现他的耳朵悄悄红了,像被夕阳染了色。“喜欢就好。”他避开她的目光,又低下头擦吧台,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,嘴角却微微向上弯了一点。
从那天起,林小满几乎每天都会来“屿你咖啡”买一杯咖啡,有时是早上开门后,有时是下午不忙的时候。
两人渐渐熟悉起来,偶尔会聊几句——林小满会跟顾屿说今天花坊来了什么新花,顾屿也会跟她提一提店里的常客,比如那个每天都来看书的女生,其实是附近学校的老师。
林小满发现,顾屿其实一点都不高冷,只是话少而已。他会记得她喝拿铁要少糖,会在她来的时候提前把奶泡打好,还会在她抱怨花束卖不出去时,轻声说一句“慢慢来,你的花很好”。
而顾屿也发现,林小满虽然迷糊,却很真诚,她会跟他分享花坊里的趣事,比如有个小朋友把多肉当成了小盆栽要买走,也会在下雨天时,帮他把放在门口的咖啡菜单收进来。
周三的下午,林小满像往常一样来买咖啡,刚走到咖啡店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。
她推开门,看到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阿姨站在吧台前,正对着顾屿说话:“小伙子,我想喝一杯能想起夏天回忆的咖啡,你能做吗?”
顾屿皱着眉,思考了一会儿:“阿姨,您说的‘夏天回忆’具体是哪种感觉?是清爽的,还是甜一点的?”
阿姨想了想,摇了摇头:“我也说不清楚,就是小时候夏天的感觉,比如在院子里乘凉,喝奶奶泡的茶那种。”
顾屿沉默了,他做过很多种咖啡,有加水果的,有加香料的,却从没做过“能想起夏天回忆”的咖啡。夏天的回忆太抽象了,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,他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。
林小满站在门口,刚好听到两人的对话。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奶奶家的夏天,奶奶会在院子里种薄荷,每次她放学回家,奶奶都会泡一杯薄荷茶,加一点自己熬的玫瑰酱,喝起来又清爽又甜,特别舒服。
“顾老板,我有个主意!”她忍不住开口,走到吧台前。
顾屿和阿姨都看向她,顾屿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。
“阿姨说的夏天回忆,是不是有点清爽,又有点甜的感觉?”林小满先问阿姨,得到肯定的回答后,才对顾屿说,“你可以在咖啡里加一点玫瑰糖浆,再放几片新鲜的薄荷叶,玫瑰的甜和薄荷的清爽,很像小时候喝的茶,应该能想起夏天的感觉。”
顾屿眼前一亮,他怎么没想到薄荷和玫瑰的搭配呢?薄荷的清爽能驱散夏天的燥热,玫瑰的甜又带着温柔的回忆,刚好符合阿姨的需求。
“好,我试试。”他说着,从冰箱里拿出自己熬的玫瑰糖浆——平时偶尔会用来做特调,又从窗边的小盆栽里摘了几片新鲜的薄荷叶,洗干净备用。
他先萃取咖啡液,然后在杯底加了一勺玫瑰糖浆,倒入少量咖啡液搅拌均匀,再加入冰块和冰镇的苏打水,最后放上几片薄荷叶,还在杯口插了一朵小小的干花做装饰。一杯看起来就很清爽的咖啡做好了,放在阿姨面前。
阿姨端起咖啡,先闻了闻,薄荷的清香和玫瑰的甜香混合在一起,瞬间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的夏天。她喝了一口,眼睛一下子亮了:“就是这个感觉!像我奶奶泡的薄荷茶,太好喝了!小伙子,你这个朋友太会出主意了!”
顾屿看着阿姨满意的样子,又看向林小满,眼神里满是赞赏:“谢谢你,小满。”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,而不是“林老板”。
林小满听到他叫自己“小满”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,有点甜,又有点慌:“不用谢,我就是随便想的。”
阿姨喝完咖啡,又跟林小满聊了一会儿小时候的事,才笑着离开,离开前还特意对顾屿说:“你这个朋友不错,要好好相处啊。”
店里又恢复了安静,顾屿把刚才剩下的薄荷叶子放在小碟子里,推到林小满面前:“这个给你,放在花坊里,夏天也能清爽点。”
林小满拿起一片薄荷叶,放在鼻尖闻了闻,清香的味道让她心情很好:“谢谢顾老板,我刚好可以放在多肉旁边。”她看着顾屿,突然想起之前一直想问的问题,“顾老板,你以前在大城市做咖啡,为什么会来我们小镇开店啊?”
顾屿正在擦杯子的手停了下来,他抬头看向窗外,眼神里多了些复杂的情绪,好像在回忆什么。“因为……这里有我想找的东西。”他低声说,却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东西。
林小满还想再问,顾屿的手机突然响了,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,对林小满说:“我接个电话。”然后走到店外去了。
林小满看着他的背影,心里充满了好奇——顾屿想找的东西是什么?是某个人,还是某样东西,或者只是一种生活?她看着吧台上的芬德拉玫瑰,又想起刚才他叫自己“小满”时的样子,突然觉得,这个看起来安静的咖啡店老板,好像有很多故事等着被发现。
而顾屿站在店外,接完电话后没有立刻进去,他看着隔壁“小满花坊”的招牌,想起林小满刚才出主意时的样子,还有她喝到好喝的咖啡时亮晶晶的眼睛,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。他口袋里还放着那天林小满送的薄荷糖,一直没舍得吃。或许,他想找的东西,已经慢慢出现了。只是他不知道,这份刚刚萌芽的好感,会在接下来的盛夏里,开出怎样的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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